汐蔷

——亚马乌罗提居民赞美愚者——
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
沉迷FF14,FGO&明日方舟咸鱼

【文野】复活(修改重发)

《复活》修改重发,字数差不多翻了个倍……依然假装社长还躺在医院没有进安妮的房间,没有露西小天使的出场
*cp织太,敦出场在05,微敦镜。人物属于原作,ooc是我的。设定传送门:《【文野】<复活>后记——关于爱和救赎》
*织太是天使,我是爱他们的(比心


ok?以下正文


昏暗的房间里,强烈的白光散去,露出了病床上躺着的人。
陀思妥耶夫斯基扶住使用完异能力后有些脱力的托尔斯泰,将人搀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温和地说:“辛苦了。”
青年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客气。过了一会儿,他看了一眼病床上躺着的人,转头问友人:“费佳,你打算对他透露多少?”
“一部分吧。”带着毛茸茸的帽子的组织首领歪了歪头,微微笑了,“列沃奇卡,你说,他们会怎么选择呢?”


【文豪野犬】《复活》
文/汐蔷


01
织田作之助醒了。
他皱了皱眉,仿佛在习惯重新拥有心跳的感觉。他记得自己和纪德双双中弹,见到了匆匆赶来的太宰后死去。但现在回忆起来,那些记忆就像是无声的相片集……
“我想成为小说家。”美术馆前的空道上,谁这样说过。
“我无意与你战斗。”双手被缚,头上套着布袋,只有双脚自由的少年。
“人是为了救赎自己而生的,在将要迎来死亡之际便会理解。”书本上印着的铅字,缺失了最后的几页结局。
“这个世界没有饶恕。有的只是报复,向背叛的报复。”身体擦着墙下落的途中,杀手扭腰半转过身,从背后开了枪。
相片一张一张地翻开,又一张一张地合上。
“织田作,你不可以去。”
“织田君,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作之助,最后也是非常漂亮的一枪。”
“织田作先生,如果有可能,希望还可以一起喝酒。”
“织田作——!”是谁在呼喊他的名字,带着细微哭腔的嗓音,胜过杜鹃啼血的声嘶力竭。
所有的相片被翻阅完毕,五彩斑斓的纸片一点点泛黄、又渐渐褪去颜色成为黑白。咔哒一声,相册被锁在了记忆深处。
他就像是一个旁观者,静静地看了一场默剧,而最后留下的是——
少年暗杀者看着眼前的中年武士,鸢色的眼中充斥着虚无。
“我不需要饶恕。这个世界只有报复。”
这么说过的,是自己吧?那么之前的那些考虑着如何活下去的渺小愿望,又是谁的呢?
不,现在这个不是重点。
重点是——
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想到这里,织田作睁开眼睛,看到了床边椅子上坐着的青年。
“织田先生,”感受到了对方的视线,低头沉思的青年回了神,率先开了口,“欢迎回归现世。”
织田作没有说话,房间里安静了下来。过了许久,他坐起来侧过身子,用平静地语气发问:“你是谁?”
“陀思妥耶夫斯基。”青年回答。然后他顿了一下,主动讲了下去:“人类啊……皆罪孽深重且愚昧无知,无法让杀业停止,必须有人去净化这些罪孽,因此我寻求着‘书’。”
陀思放慢了语速,就像是引诱世人触犯规则的毒蛇。
“我要用那本书,创造一个罪孽深重的异能者不存在的世界。”
“我是一个杀人者,对你的目的不感兴趣。”织田作打断了对方的话,看着自己的手说,“代价是什么?”
他问得没头没尾,可是陀思听懂了。“死屋之鼠”的首领看着面前复生的人,笑了。
他说:“帮我解决一个组织,别让他们妨碍我的计划。”
“哪个?”
“武装侦探社。”
“明白了。”织田作回答,算是应下了委托,毕竟报酬已经收到,“把对方的资料给我。”

第二天,织田作收到了一个牛皮纸袋。
轻巧地解开了开口处缠绕的线结,他打开袋子,抽出了其中装订好的一叠纸。资料册的封面上印着五个黑色的字:武装侦探社。
在港口黑手党以底层人员的身份生存了几年,他已经很久不曾像原来那样主动关注过情报方面的信息,因为没有必要。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织田作找出了人们对武装侦探社的普遍认知:生存于白昼和黑夜世界之间的黄昏组织,集合了异能力者的侦探集团。不依靠军警和警察,专门接受些牵扯不清的麻烦事来处理。社长是十几年前被称为“银狼”剑客的武道高手,福泽谕吉。
他回忆起那个明明将正义作为自己的信念,却为了部下或同伴,愿意歪曲自己的原则与犯罪者进行交易的男人。
看来这次会碰到不少熟人……等下先去吃个咖喱好了。
这么漫无边际地想着,织田作翻开了册子。果不其然,引入眼帘的是福泽谕吉的资料,附带照片,雇主还贴心地标注了目标当前的状况,“昏迷中。地点,XX医院”。紧接着的下一页,照片上是一个小个子的侦探,下方写着名字,江户川乱步。
大概这就是当初那个人尽力要救的人吧,有这么一个上司真是幸福。织田作把照片和记忆中撞到的自称“名侦探”的青年对上号,目光下移,看见“当前状况”一栏中写着,书中。
书……中?
他眨了眨眼睛。
似乎知道他会对此产生疑惑,资料接下来的几行文字给出了详细的介绍。不仅解释了爱伦·坡的异能,也对书中江户川乱步和中原中也两人对决的结局做了推测,最后还得出了类似于“胜负五五之数,只为拖延时间”的结论。
有点不舒服呢……这种几乎完全被预料到行为的感觉,就像是……
赤发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翻过了一页,有些意外地看到了他方才想到的那个人。
照片上的人比当初长大了几岁,头上没有了乱七八糟的绷带,显露出眉清目秀的脸庞。黑色的外套和沉闷的西装换成了砂色的长风衣和西式开襟衬衫,蓝绿色的波络领结熠熠生辉。他双手插在风衣的外袋里,一双茶褐色的眼睛弯着,笑得温和。
太宰治。
青年敛眸,快速地把后面几页翻完,着重关注了异能力介绍和当前状况,然后又回到了这一页。
福泽和江户川暂时可以不必去管,其余人问题也不大。所以……那个叫陀思的人把自己复活,就是为了对付太宰吗?
在港口黑手党中,曾经流传着一句话:太宰的敌人最大的不幸,就是与太宰为敌。
其实,那只是一个孤独地站在黑暗中,企图寻求生存的意义,明明笑着却快要哭出来的,孩子。
那么现在,你怎么样了呢……我的朋友?
织田作又翻了一遍资料,把需要的记住,将册子放回了袋子里。然后,他静静地抽完了一根烟,将携带双枪的枪套穿过腋下穿戴好,套上了风衣外套。
出了房间,他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大厅里,陀思听到了脚步声,放下了手中的书:“织田先生要出门吗?”
织田作应了一声,说:“我不太习惯欠人东西。”
他向外走去,感受到对方的目光一直盯着他。走到门前时,他又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声音:“对了,有一点需要提醒一下,织田先生。请不要让那个人碰到你,否则列夫的异能就要失效了。”
“是这样么?”织田作顿了一下,继续伸手推开门,“啊,我知道了。”
他走了出去,顺手合上了门,将陀思带着审视的视线关在了门后。

02
青年漫步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久违了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似乎是碰上了什么节假日的缘故,街上的人很多,周围的店铺也很热闹。他找了家人比较少的西餐馆钻了进去,要了份咖喱饭。
端着盘子,织田作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舀了一勺咖喱送进嘴里,然后皱了皱眉。
不够辣。
米饭被煮得松软,酱汁也很浓郁,唯独缺少了记忆中那份熔岩般的辛辣味道……当然对于他而言,只是习惯了的味道罢了。
同样的,心脏的地方也有什么隐隐刺痛着,似乎在提醒他,自己忘记了一些东西。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饶恕。陀思妥耶夫斯基将自己复活,也绝不是出于什么悲天悯人的情怀。时间不长的接触,已经足够让他意识到:这个青年和太宰一样聪明,却比自己的友人更加得疯狂和危险。
所以,是为什么呢?
还有他所说的目的,“创造一个没有异能者的世界”。
织田作安静地吃着午餐,脑中依然整理着已有的线索。他想起很多年前福泽曾经向他询问过的那个组织,“V”。事后他查询过相关的情报,那是一个以“大义”为名、为消灭国内的异能者而暗中活跃着的异能者团体。
所以……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但是,时间不对。那时候的事情,和现在隔了整整十二年……
一声轻响,勺子被放在了空了的盘子里。红发的男人站起身,离开了。

织田作根据陀思的情报,来到了医院对面的楼顶,通过望远镜确认了目标各位的情况。福泽躺在床上,一旁是一个短发的女子,应该是侦探社的医生与谢野晶子。视线移动,背着草帽的少年守在内间的门前。病房的外间,戴着眼镜的青年在走来走去,有着黑色直发的少女坐在沙发上,表情焦急,一个白发的少年在安慰她。忽然,门开了,和服的少女扶着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进来,沙发上的少女激动地迎了上去。
国木田独步,宫泽贤治,谷崎兄妹,中岛敦,泉镜花。江户川乱步还和中原中也一起困在爱伦·破的书里,少的只有太宰了。
织田作收起望远镜,下了楼。
他拐上了不同方向的路,向着另一座医院走去。

谢过了热心带路的护士小姐,织田作轻轻地推开单人病房的门,缓步走了进去。
病床上的人还没有醒。
他将带来的花束放在床头柜上,在椅子上坐下来,望着许久不见的友人。
很少看见他这样安静、又不带着负面情绪的样子。不,可以说是几乎从来没有见过。
这个人是喜欢热闹的。在Lupin的时候,他总是嬉笑着的,试图想出各种奇奇怪怪的自杀方法。而自己,会在安吾无奈的眼神中附和太宰的话或者说上一句“那就没办法了”,接着安吾会担起吐槽的重担。最后,话题结束于三人碰杯的声音中。
他们经常会这样东拉西扯地一直聊到深夜。就像太宰当时说的,那是一个值得享受的夜晚。
很久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久到他都开始怀念了。
可是他们都清楚,自从最后一次安吾放下照片离开,这种事就再也不可能发生了。
织田作少见地叹了口气,接着他发现,床上的人睫毛颤了一下。
太宰治醒了。
太宰醒来的第一眼,是看到了那一大捧花。
黄玫瑰,南庭芥,龙胆。
然后他坐起来,看到了被花挡住的人,睁大了眼睛。
“织田作?!”
“啊,是我。”出神的人被唤回了思绪,像以往一样平静地注视着他。
太宰下意识地伸出了手,试图确认友人的存在。然而当他触碰到花束时,他停下了。
病床上的青年收回了手,轻声地问:“是异能吧?”
“是的。”织田作不觉得有隐藏的必要。太宰有着一颗过于精明的头脑,看得也比一般人更深更远。如果是他,应该是不用自己解释就能猜到真相的。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他补上了一句:“是列夫·托尔斯泰的异能力,名为复活。他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同伴。”
“他给你的目标是侦探社?”
“嗯。确切地说,应该是你。”
听了这话,太宰开玩笑般发出了邀请:“那织田作要和我一起殉情吗?”
“这应该不能被称作是殉情。”一如既往的织田风格的回答。
这下,太宰真的笑了出来。
织田作拿过床头柜上的一次性纸杯,去墙边的饮水机接了水,递给病床上的青年。他自己也拿着一杯喝着,就听见太宰说:“侦探社各位的行动,我大概能推测出来。呐,呐,织田作,你知道乱步先生去了哪儿吗?”
“那位侦探先生?”织田作放下了杯子,想了一下,“他把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中原中也困入了爱伦·坡的书里,自己也跟着进去了。”
“噗……”太宰毫不掩饰自己对前搭档的幸灾乐祸,“这下小矮子有麻烦了。”
笑够了,太宰喝了口水润嗓子,嘱咐道:“陀思的异能名为「罪与罚」。还不知道具体的效果,你当心些。”丝毫不觉得自己透露了什么重要情报的人顿了顿,又用轻松的语调感叹:“魔人陀思……胆子还真是大啊。他就不怕我把你策反了吗?”
毕竟,这一方,可是你一直觉得比较好的、救人的一边呢。
而且,我也在这里。
然而这一次,他的友人摇了摇头:“除了那位侦探先生——他曾劝阻过我别去赴死——和你,其他人,我并没有留手的理由。”
太宰握着杯子的手紧了一下,平静的水面晃起了波澜,一如他此刻纷乱的心绪。
他没有想过,将“不杀人”作为生存准则、并一手将他推到了善的一边的友人,有一天会拒绝这个提议。
太宰将杯子放在柜子上,坐直了身子,刘海下一双茶褐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人。
被盯着的织田作却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虽然在他看来,那种以大义为名的究极杀戮,最终会到达“谁都可以杀”的糟糕地步。他不太愿意和这种人扯上关系,但拜其所赠获得新生,这份工作就没了拒绝的理由。
所以青年沿着友人的目光,平静地回望。
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
“喵——”一声猫叫打破了长时间的寂静。织田作望了过去,是一只三花猫从外边的围墙上走过。
和Lupin里那只很像。当初太宰称呼它什么来着?好像是……“老师”?
没等他想出眉目,太宰又开口了。他微微低着头,刘海遮住了眼睛看不清表情,却拉长了声音喊他的名字,带着向大人撒娇一般的孩子气:“呐~织田作?”
然后他抬起头,直视自己的朋友,仿佛要把他的样子再次刻在心底:“下一次见面,大概就是——”
“太宰。”不愿意听到那个预告一般,织田作打断了对方的话。他拿起搭在椅子背上的外套,说:“我先走了。”
“织田作!”
背后,太宰又喊了他一声,离开的人没有回头。
太宰目送着自己的友人走出去又关上病房的门。他抿着唇,手指不自觉地抓住了被单。过了许久,他放弃般地靠上了背后的墙,手背抵在额头上,遮住了射入眼中的大部分光亮。
他闭上了眼睛,将眼底所有情绪都收敛在了薄薄的眼皮底下。
待收拾好了情绪,太宰治拿过了织田作带来的花,挑出了夹在花枝间的祝福卡片。他看了一下,拿过一旁的水果刀,小心地分开了夹层。
里面,是一幅画在薄纸上的地图。
“那又为什么……”他低声说,话语轻得刚出口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03
织田作回到了据点,“死屋之鼠”的首领忽然传来了消息,要求他暂停行动,在决战当天阻拦虎异能者即可。
杀手先生可有可无地应下了。暂时无事可干,他把时间消磨在了图书馆中。在放回一本书时,手肘不小心碰落了另一本没有放稳的书籍。他蹲下身捡起书籍,就看见里面夹着一张明显材质不同的书页,上面写着——
“人是为了救赎自己而生的。在将要迎来死亡之际便会理解吧。”
男人怔了一下,将书页夹回书中,放了回去,却忍不住想着一个问题:自己是不是在哪里看过这句话?

如陀思所料,一切事端如同海底的波澜缓慢发酵,表面上却是诡异的风平浪静。
过了几天,织田作出门确认对手的状况,意外地又看到了那只三花猫。
这一次,猫似乎在等他一样,跑了一段,停下来回头看看他,又接着往前跑去。
他跟了上去,一直来到了一个街心花园。绕过一个树丛,他看见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一位老者。
是他很熟悉的人。
他走过去,在老者的身边坐下。
“夏目先生,那本书的结局……是什么?”
“年纪大了,记不清喽。”老者笑着说,“再说了,结局不是交给你写了吗?”
“我已经没有写小说的资格了。”
“是吗?”老者反问,“问问你自己,你忘记了什么。”
忘了……什么?
“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结出许多子粒来。”
不是这个。
“人是为了救赎自己而生的。在将要迎来死亡之际便会理解吧。”
不是这个。
“无论哪边都一样的话,就去当一个好人吧。去拯救弱者、守护孤儿吧。就算对你来说,无论是正是邪都没什么区别……还是那边要好得多啊。”
也……不是这个。
自己究竟忘了什么?
锁住的相册被强行打开,尘封的记忆显示出光怪陆离的色彩。他听见过,曾经有谁对他这样呐喊过——
“没有什么比死更重要的生存!”
“为什么!从那场战争以来,我和部下们一直在寻找能够死得其所的地方,一直都像死灵一样在世间彷徨!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啊!开枪吧、快开枪吧!”
“为什么不明白……你才是唯一的……!”
——那时候的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我无法听从你们的愿望,是因为我还有梦想。等到哪一天我离开了黑手党成为自由之身的时候,我想要在能看到海的房间里、坐在桌前……”
——在看得见海的房间,坐在桌前,做什么?
“我想要扔掉枪,拿起纸和笔……”
——我想要做什么?
“有个人曾对我说‘撰写小说,就是在描写人类’……他说我是有这个资格的。”
——我,想要……
夏目漱石耐心地等了很久,终于听见身旁的青年用轻微却坚定的声音说:“我想要……成为小说家。”
老者笑了,说出了和当初一样的话:“在我看来,你是有这个资格的。”
“是吗?”织田作说。他沉默了一会儿,向夏目漱石道了谢,离开了。

04
决战来得比所有人意料的更晚一些。
织田作阻拦着人虎少年的前进,然后太宰从别处赶了过来。
“敦君,去支援芥川。”
“太宰先生!”少年犹豫着,得到了太宰再次的催促。
“快去!这里有我。”
中岛敦挣扎了一下,想到了以前一见自己就动手的新搭档和对方不死不休近乎于偏执的脾气,还是决定听从前辈的安排,转头向着据点的主屋奔去。
看到少年离开,织田作收起了枪,朝着太宰走去。
“呀……织田作,你是不是吓到他了。”太宰看着敦离开的背影,半开玩笑地说。然后他发现织田作没有接话,反而自然地抬起右手,揉了揉他的头。
太宰睁大了眼睛,转过身看着友人:“织田作?”和上一次见面相比,有什么不一样了。
“刚才我和敦君聊得很愉快。他和我说,你将他推荐进侦探社,引导泉镜花从自我否定中走出来,给予了芥川一直以来渴望的肯定,还救了很多人。”
“织田作,”太宰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笑了,“你干嘛忽然这么老气横秋的?把我当小孩子吗?”
织田作弯起了嘴角,继续说:“做得很好啊,太宰。”
然后他上前一步,抱住了略显消瘦的青年。
“一直以来,辛苦了。”
因为我的一句话,走向救人的一方,留在这个你想要离开的腐朽的世界中,做了这么多好的事情,救了那么多人……辛苦你了。
忽然被拥住的太宰是真的愣住了,他急切地想要退开,却被抱得更紧。
“织田作,放开!”他说,语气中带着几乎不曾出现的惊慌无措,垂在两侧的双手握成了拳。他知道,自己的无效化从来没有例外,再接触下去的话……
比他略高的人依然没有放开他,只是用一如既往的平静语气开口:“时间不多了,太宰,你听我说。”
“陀思还复活了其他人。”
所以,为了消除遗留的隐患,你必须触碰到托尔斯泰,我也必定会消失。
明白了织田作没有说的话,太宰不再反驳,只是抬起手,从背后紧紧地回抱了对方。
“上一次没能和你好好道别,这一次终于有时间了。”
“织田作……”太宰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喊了对方的名字。
“去续写新的篇章吧,太宰。”
他听见织田作在自己的耳边说,伴随着不知从何处来的风声。
“很抱歉,不能继续陪着你了。但如果是你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你就这么相信我?”太宰用力闭了闭眼睛,从情绪中挤出了自己的声音。
“我相信你。因为……我是你的朋友啊。”
“是吗……是这样吗……”太宰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低声笑了出来。足够了解他的织田作却知道,他的脸上一定又是那种快要哭出来的孩子的表情。
“对不起。”男人忽然道了歉,身形开始变得有些飘忽。
对不起,当初把你推向了救人的一方,我却没有陪你一起走下去。
对不起,现在又要把你一个人孤独地留在这个尘世了。
但我希望你能够一直好好的,去守护孤儿,去拯救弱者。就算哪边对你而言都一样,但我知道……那边也好得多啊。
好想有机会再吃咖喱……好想有机会和你一起活下去……
“我答应你。”太宰忽然回答,“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嗯……再见了,太宰。”太宰感觉友人再次用力地抱了一下自己,用带笑的声音在耳边说。
伴随着最后轻轻的道别声,织田作消失了。
太宰维持着拥抱的姿态愣在了那里。然后,他弯下腰,拾起了飘落在地的照片。
是他们三个人在Lupin的合影。
安吾的留在了酒吧,他的留在了织田作的墓前,这是最后一张。
太宰小心地把照片收入了风衣的内袋,和火柴盒放在了一起。
做完这些,他慢慢朝着主战场走去,又逐渐跑了起来。
风拂过耳畔,他仿佛听到有人在说——
“人是为了救赎自己而生、在将要迎来死亡之际便会理解吗?”
“的确,是这样呢。”

05
月上中天。
巨大的月轮挂在夜空中,洒下满地的银辉,照耀着寂静的战场。
陀思狼狈地跪在托尔斯泰的身边,握着友人的手,却无法阻止对方的温度一点一点地消失。另一边,芥川勉力用罗生门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敦躺在地上,累得不想再动一根手指。
这场战争,终于是他们赢了。
白发的少年闭着眼睛平复着呼吸,感受到月光照耀着,周围亮了起来……
他似乎听到了什么。
“到我这里来呀……快到我这里来……快来呀……”
有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在呼唤他。
是谁?谁在说话?
敦睁开眼睛,望了搭档一眼。感受到了人虎的视线,芥川莫名其妙地瞪了回去,然后就看到对方忽然爬了起来 ,向着庭院深处走去。
芥川皱着眉头,咳了几下,还是决定留下来戒备魔人陀思。
敦跟随听到的声音寻找着说话的人,最终来到了一个房屋外。他用力地推开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中央上楼的回旋楼梯,和四周琳琅满目的书架。
这是一座图书馆,里面没有开灯。月光从一侧的落地窗中照射进来,铺了一地。相对的,高至房顶的书架被隐藏在了阴影中。
不过对于有着虎的视线的少年而言,看清这些并不是难事。敦走了进去,耳边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变成了一串反复的数字:“1……26……3……10……1……26……”
敦思考了一会儿,尝试着迈出了步子、踏上通往楼上的楼梯,耳边的声音轻了一些、变得模糊。他收回脚步,声音又清晰了。
“1,26,3,10……”
确定是在一楼,敦朝着深处的书架走去。他凭着直觉来到一个书架前,抽出了其中的一本书。
书中夹着一张散落的书页,写着一句话:“人是为了救赎自己而生的。在将要迎来死亡之际便会理解吧。”
这是什么?敦有些疑惑地想,然后将书页翻到了背面,那里同样也有一句话:“头脑即使会出错,但血脉不会。”
咦?是当初……在孤儿院的时候,在书上看过的句子。少年有点惊讶,不待他细想,耳边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又是一串新的数字:“1……24……3……7……”
掌握了规律的少年快速地查找着书籍,耳边的声音也一次次停止、又在他获得书页后响起。
“不要忘记人生是要战斗到死。”
“少年时代,播种于心田之间的根,是不会轻易折断的。”
“删除我一生中的任何一个瞬间,我都不能成为今天的自己。”
“我知道有人是爱我的,但我好像缺乏爱人的能力。”
“浮世为梦,夜梦方为真实。”
“在这个不美好的世上,最美好的童话总是悲伤的。”
“万般皆注定,身入此镇中。”
“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结出许多子粒来。”
“人生就像一本缺了很多页的书。说它是一本书,实在有点勉强。但它毕竟是一本书。”
诸如此类,散落在书籍中的书页上,或多或少地写着一些字句。有些看起来只是描绘景色,有些像是对人生态度的阐述,还有更多的,孤零零的一句,让人看了不知所云。
敦一路搜寻着,心里的疑惑却随着手中纸张的加厚变得越来越深。他再一次取下一张零散的书页后,耳边的声音没有停下了。
结束了么?
他等待了一会儿,只见手中的一叠书页逐渐发出了白色的光。
寂静的室内起了风,白色光团越来越强烈,最后书稿脱手而出,悬浮在他面前的空中。
刚才在他耳边响起的、细细小小的声音再一次出现。只是这次,切切实实地从他面前的光团中传来了一个软糯的女声。
“唔……这一次,唤醒我的就是你吗?”
光团散去,自上而下缓慢显露出一个八九岁女童的身形,慢慢落在了地上。身着黑粉两色的欧风裙装、带着同色系帽子的女孩子歪了歪头,看着面前的少年,问:“你有什么要实现的愿望吗?”
这……就是“书”的真面目吗?
一个可以实现愿望的小姑娘?或者说是书的精灵?
孩子看着眼前有些发怔的少年,重新悬浮到了半空,伸出细嫩的手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对方的额头。
她读取到了少年的愿望。
“咦?活着就好?你不为自己许愿吗?”落到地上的孩子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直直地望入对方紫金二色的眼睛,“你希望……因为这件事而死的人,都能活过来?”
“是的,如果可以的话……”似乎是觉得自己有点异想天开,敦避开了孩子过于纯粹的目光。他想到了方才那位先生提及的“写书即写人”,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希望这些已经逝去的人,能够有机会继续书写自己的人生。
孩子用一双纯黑的眼睛盯着敦:“我的能力不足以复活所有的人。所以,即使复活的人中没有你希望见到的那个,你也愿意支付代价吗?”
“代价是什么?”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是敦早已熟知的事情。
背对着月光站立的孩子,在帽檐的阴影中露出一个恶作剧的表情:“如果……代价是你的异能力呢?你也愿意吗?”
虎吗?敦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孩子的意思。
——要许愿,就拿你最珍视的东西来换。
他因为虎被孤儿院驱逐,却也因此遇见太宰先生,有能力去拯救别人。
如果没有了异能力,自己还能够去帮助弱者、保护无辜的人吗?
自己……还有活着的价值……么?
这些问题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同时浮现的还有大家的脸庞。
敦并没有考虑多久。

——在这个世上,有什么比生命更珍贵吗?
提出质问的孩子不知何时悄悄地抬起了脑袋,从帽檐下窥探着少年的表情。

白发的少年注视着她,平静而坚定地给予答复,掷地有声。

他说:“可以。”

得到回答的孩子忽然笑了,纯真的笑容就像是黑夜中绽放的昙花。她走上前,拉住敦的手,用软软糯糯的声音说:“骗你的啦~不过小哥哥是好人呢。那么,陪我去游乐园玩一天,我就实现你的愿望,好不好?”
被孩子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敦不由地放柔了声音,答应了。他拉着孩子走出图书馆,在门口看见了因为担心他而赶来的武侦的各位。
听少年解释完事情的始末,乱步嫌弃着无聊和贤治离开了,与谢野医生在得到没受伤的回答后也跟上了他们的步子。国木田皱起了眉头,但没等他教训敦的擅作主张,一旁的太宰摆了摆手:“明天我就不去了,免得影响效果。”说着,他看了一眼童谣,发现小姑娘又往敦身后躲了一下。
“太宰先生?”敦有些犹豫地喊了一声,有些担心,因为前辈的表情实在不像是挚友重逢后的样子。他想问什么,却听见太宰嘟囔着“事情结束了要不去海边自杀一下好了”之类的走开了。
想到这位的入水日常,敦默默地转回了脑袋,然后发现一直没有说话的和服少女站在自己面前。
“欢迎回来。”
“嗯,我回来了。”少年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06
第二天,敦履行约定,带童谣去了游乐园。玩了一圈之后,孩子拉着敦坐上了摩天轮。
童谣跪在椅子上,双手趴着玻璃窗看远处的风景。鳞次栉比的现代高楼,整洁的街道,川流不息的车辆,还有远处蔚蓝的海。这一切仿佛是一张五彩斑斓的画作,留在了她的脑海中。
“我一直想出来看看,过了这么多年,外面的世界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摩天轮快到终点时,童谣忽然说,然后转过身坐好,“想复活那么多人,真的很贪心呀。”
带着几分狡黠笑了,童谣没有等敦回应,又继续说了下去:“虽然耗尽了力量我又要过很久才能再次出来,但……我也可以有更多时间去寻找爱丽丝了。所以,嗯,小哥哥是好人呢。”
“爱丽丝?”
“嗯!爱丽丝是很可爱的女孩子哦!”童谣笑眯眯地说,然后情绪忽然低落了下去,“只是几十年前,欧洲爆发了异能战争。有一天安徒生先生出去再也没回来,爱丽丝也不见了。”
敦犹豫着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孩子的脑袋。
“我没事啦。”童谣的声音从帽子底下传了出来,“我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去找她。”

摩天轮下,武装侦探社各位等待着,在场的还有准备解决复活者身份问题的警察和特务科人员。
童谣走下摩天轮,站到了众人围着的空地上,闭上了眼睛。
孩子周围出现了白色的光芒,越来越强烈。在光芒中,裙装的孩子消逝了身影,重新变回了书本的样子,然后又慢慢化作一道门。
门里面最先跑出来的是一个男孩子,接着是并肩而行的一对男女,大概是孩子的父母。
敦感觉镜花拉着自己的手紧了紧。他转过头,发现少女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怎么了?”敦问。
镜花摇了摇头,咬着嘴唇不说话。当初六个月三十五人铸就的噩梦,终于有可能结束了。

先出来的人被警察带到一旁确认身份,异能者则交给特务科处理。“复活”的过程继续进行着。敦忽然看到,从门里走出了一个他不久前见过的人。
原来,这位先生也……?
门里走出来的男人同样看到了他,微微点头致意。然后,男人向着特务科在的地方走去,和一个低头核对信息的学者模样的青年打了个招呼。
大概是认识的人吧。敦这么想着,就看见门里面出来了五个孩子,朝着刚才出现的那个人跑去。接着,门里走出了一个白色头发的男人。看到这个人出现,学者模样的青年站了起来,红发的男人把孩子们揽到了身后。
忽然出现的敌对氛围。与此同时,萦绕着白光的门消失了。
敦看了一眼国木田先生,对方也同样发现了这个状况。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朝着那边走去。
还有几步路的时候,那边剑拔弩张的气氛忽然消失了。敦只来得及听见那个红发的男人说:“那么,祝你好运,纪德。”
被称作“纪德”的白发外国人笑了一下,站到了特务科的车旁。学者模样的青年请他稍作等待,自己拿过部下登记的资料,和国木田商量起事件的后续处理方案。
红发的男人安抚好孩子们后,转向了少年,问出了一个让他有些意外的问题:“敦君,你知道太宰在哪里吗?”

07
在武装侦探社的帮助下,织田作暂时安顿好孩子们。根据敦提供的信息,他朝着海边走去。
之前和安吾约定了再联系的时间,又在武装侦探社碰见了几年未曾谋面的旧识。福泽先生还是那么严肃的样子,乱步脸上也依然是自信而肯定的笑容,仿佛在说“没有名侦探不知道的事情”。
这就是太宰现在的同事吗?好像也不错。他这么想着,开始考虑如何拒绝安吾那边来自特务科的邀请。
然后在仰头的瞬间,他看见不远处墓园的山崖上,有一个人像断线的纸鸢一样坠入了海里。
织田作跑了几步,将外套甩在了岸上,跳入了海里。

在水下望向天空,云朵和阳光都被染上了清爽的颜色,湛蓝而透彻,一切都干干净净。
太宰吐出一串气泡,看着气泡一个个慢慢地漂到水面后破裂,犹如那些拥有去追求的价值的东西,在得到的瞬间都注定要失去。
——只要是认为不想失去的东西就一定会失去。
——值得延长这沉闷的生命去拼命追寻的东西,是不存在的。
冰凉腥咸的海水顺着气管流入肺部,逐渐加强的窒息感让意识变得模糊。
织田作,这一次,是不是能够看到那一边的你呢……
他这样迷迷糊糊地想着。
意识的不清晰降低了感官的灵敏度,有人从背后靠近,一只手从腋下穿过,拉着他向岸边游去。

“咳。”
太宰治是被呛醒的。
原来躺着的人勉强撑着一只手坐起来,头发湿哒哒的滴着水,浸透了水皱巴巴的风衣像破布一样挂在身上,整一个水鬼的样子。
他咳出了几口水,接着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一旁有人伸过一只手,轻轻地拍着背帮他顺气。
太宰转过头,道谢的话噎在了喉咙里。他认真地看了看友人,忽然单手掩面,低声笑了起来。
织田作耐心地等他笑够,然后就听到他说:“织田作。”
 “嗯?” 
“要一起去殉情吗?”
 “我刚把你捞上来,孩子们还拜托与谢野医生和直美小姐照看着。”
织田作站起来,又把太宰拉起来。他手上搭着太宰的风衣,把自己干燥的外套披在对方的肩上,说:“回去了。”
太宰笑眯眯地应了一声,跟在了他后面。
“你是打算加入武装侦探社吗?”
“嗯。”
“入社测试一定没有问题的。”
“嗯。”
“等下我把大家介绍给你吧。”
“好。”
他们一边走一边聊着。织田作看着太宰这么有精神的样子,勾起了嘴角。
——救人的一方当然要好得多。而且,现在你也在那里。 



【END】

依然改得不尽如人意。有关陀总的一些场景无法推测,略去不写了所以情节估计还是有些跳的。
ooc什么的,感觉自己真的是越写越渣了。厚着脸皮依然求评论,小天使们阿里嘎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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